【老张讲故事】八十年代的赶场大军和跑摊匠
吃涪陵榨菜,用涪陵话讲涪陵本地的真实地方故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正是土地下户和改革开放的初期,农村的人们刚从集体统一劳动中走出来,在把自己那点包产田土的农活干完后就有空时间下街赶场了。当时无论是一四七还是三六九或二五八,无论是场大场小,只要是叫个乡场,只要是逢赶场天,四面八方的人们都往场上涌,哪一场都是人山人海。
农村赶场主打图一个早,有的是天不亮就背着几个鸡鸭往场上走;有的是天刚涮粉粉亮就提一包鸡蛋来卖了买点毛线回家给幼小的孩子勾一个八角帽;有的是大天八亮才来买生活必需品;有的是专程来坐茶馆连喝茶连吹龙门阵;🈶的是成群结队来赶耍耍场;当然还有在媒人婆的带领下相约到场上来看人户的。
任何一个场上人围得最多、最闹热的地方莫过于公路边边那些摆草药摊和卖药酒的,由于他们哪里赶场就往哪里去,又没固定的摊位,我们涪陵当地人称他们叫——跑摊匠。
各个赶场天的闹热程度就不必细说了,今天就单说当时在涪陵有点名气的李渡街。
李渡街上居住的是吃计划粮的城市人,所以也是个百日场,百日场就是一年365天天天都赶,所以只要是逢转角场(每月逢10、20、30号叫转角场),周边乡场的人又来赶李渡街,毕竟李渡街上有些东西乡场上是买不到的。
平时都打挤的李渡街,转角场这一天就更打挤了,各种各样的跑摊匠、猪偏耳、牛偏耳、摸骨看相和算八字的先生们都齐齐往这里拱。 你看那摆草药摊摊的在后溪街边边把一张丈余长、三四尺宽的塑料布往地上一放,两只手很麻利的把各类草药袋子从背篓里摆了出来,摊子周围也有十几个人开始来围观了。
“来哈,看倒走盯倒来,🈶阴虚火旺的,有头痛头晕的,有眼睛麻麻闭闭看不清楚的,有走路头重脚轻的都可以来试一号”。
“哎,我恁个腰杆痛医得倒不”?人群中有一个围观的在问了。
“啷个医不倒哦,腰杆痛吃杜仲,你看嘛,这个树皮皮就是杜仲”。
“那我恁个肚皮经常痛兮兮的吃点啥子嘛”?又一个在问。
“肚皮痛啊,肚皮痛我这有云南一口钟噻,云南一口钟,吃了就要松,逸当得很”。
药摊摊围起的人反正还是没得柴市坝儿那两个\操扁挂\的多(操扁挂可能还有很多人不懂)。你看这两个在地上摆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加两个小酒杯。其中一个袒胸露臂,腰杆上扎一条巴掌宽又脏兮兮的红布带,沿着人群转圈圈。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根大拇指粗、一米来长的圆铁条,喊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看西洋把戏的人些退远点,接着就拉开架势,“嗨”的一声,右手拿铁条往腰扎红布带那一个的肚子上猛打了两下,肚子上立刻出现了两道血印。挨了两下不但一声不吭,随即还向围观人群双拳一抱:
“各位父老,大爷大妈,兄弟姐妹,各位同行,今天本人初来贵地,一不卖狗皮膏药,二不卖猪药猫药和耗儿药,由于生活蹉跎,特来贵地耍点把戏讨口饭吃,大家有钱捧个钱场,无钱捧个人场,精采功夫还在后头”。
连说连拿起那个放在地上的玻璃罐子,把里面红不红黄不黄的药酒倒了点擦在刚才被打得紫红紫绿的那两道印记上。约一分钟后,两道血印消失得无踪无影,围观的人莫不拍手称奇。
“你那个是啥子水水哦,那么逸当”?人群中有人在问。
“我恁个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如果腰杆痛脚杆痛,背壳壳痛和颈子痛,扭伤挫伤的同样有效,但我是自用,不是拿来卖的”。
“不卖?哪个说不卖?你今天走到我们李渡坝儿来了,再啷个都要分点出来,不然今天就把你拉倒不准走”。一大砣男男女女也跟着开始起哄了。
操扁挂的二人面露难色:“那恁个嘛,本来我都没得好点点,今天就当做个好事,每人只卖一小瓶,象征性收10块钱”。
“那还差不多”。
就这样十分钟就卖了几大佰,罐罐里也卖空了,两人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往河边去坐船下涪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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