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讲故事】四十年前的涪陵河沙坝
吃涪陵河水豆花,用涪陵话摆过去了几十年的老龙门阵,今天主要吹老街到萝卜市船码头那一节。
涪陵城有个老地名叫老街,老街不但是地名,当时也是一个市场,卖肉卖菜,卖苞谷大米,卖叶子烟,还有卖干豆叶子和悄悄卖粮票的。但最具特色的还是每天李渡赶船下来卖鱼的那一群鱼贩子,可以说,当时只要李渡鱼贩子不来涪陵老街卖鱼,那整个涪陵城基本上都没有鱼的踪影。
老街有一坡很宽的石梯坎下河边,但在半途又被铺满石板的围城公路隔断,围城公路外面又是一坡石梯坎下河沙坝。
只要过了围城路,梯坎两边全是用楠竹搭的简易棚户。
“来哟来哟,豆花饭吃了走”,豆花馆老板的堂客站在门口向去赶船的人们大声喊道。
开抄手面条馆的老板家属也不输气场:
“抄手面条吃了走,看嘛,我们垫碗的都是用的豌豆巅,不是那些老菜叶叶”。
开中餐小馆馆的更不虚场🈴,老板娘穿个围腰(围裙),手里拿个大汤瓢站在门口的大蜂窝煤炉子旁,炉子上屯了一口大铁锅,锅里是大肠心肺和萝卜炖的杂烩汤热气直冒。
“杂岁(烩)汤,杂岁汤,大肠心肺煮萝卜,又滚烙又粑活吃了走”。
除了那些以外,还有开台球馆的;也有在两根大板櫈上面放一块篾则则摆点小摊摊的。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有卖小耍耍的,有卖花生望二回的,有卖报刊杂志的,有卖牛毛毡皮鞋(牛毛毡皮鞋:一种用人造革做的皮鞋,不耐穿,所以戏称它牛毛毡皮鞋)和力士鞋的,有卖老历书的,有卖打药和打扎筒的跑摊匠;有摸骨看相的盲人,也有抽彩头的神婆,还有耍把戏的江湖艺人,但也少不了摆残棋的和榨红黑宝的高手。
有一天我东西卖完了下河边去坐船回屋,抬腕看手表离开船时间还早,虽说才是农历正月尾上,但此时的太阳晒得人软绵绵的。
上船还早了点,干脆就在河沙坝转几圈看闹热。
当转到一个用一张塑料纸铺在地上摆的旧书摊跟前,见摊摊老板坐在书摊后一个旧藤梗椅子上晒着太阳闭着眼睛打瞌睡,就过去看了看,想买一本旧书在船上看打发时间。书摊上杂七杂八的书本本还有点多:《故事会》《农村百事通》《知音》《半月谈》《大众电影》《中国青年》《老黄历》,还有李洪川的钢笔字帖……等,虽说是旧的,但还是有看头。观遍整个书摊,最让我感兴趣的是那本<隐身法>。
本来小时候跟邻居一路去看露天电影时,大人们一路走一路摆以前的民间传说故事时就听到世上有人会隐身法,那个本事硬是相当利害。
出于好奇,我拿起那本旧得有点发黄的<隐身法>翻开看了看,里面那几句口诀也不奥囗也不难记,但后面还有很多细如蚊足的注释一时半会还看不完,更别说记下来了。心里想,我真有了这隐身法,何愁此时还空着肚子回屋?随便在哪个包子馒头摊摊上抓两个来也能填饱肚子,并且店老板还看不到我拿了他的包子馒头。
思来想去决定买下这本书,一问老板他说要3块钱。我拿在手里又看了看,想买,又舍不得那3块钱,想放下嘛,又有点爱不失手,万一看了这本书是真的有用呢?
“有到李渡、北拱、火烽滩,另市、镇安、石沱,均田坝、大沙坝、卫东的走起点,马上开船了哈”。
听到这声音急忙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耶,还有几分钟就开船了,慌忙之下转身就走。
“哎,老弟,钱都没拿你啷个把书都拿起走了哦”?
本就还在闭着眼睛打瞌睡的书摊老板微睁着眼睛喊道。
走出几步的我赶忙跑回去把那本<隐身法>放在了书摊上:
“不好意思,我听到船在叫唤,搞忘了放起就走了”。
“搞忘了,我怕你是想打污龙啰”。
“那还是不会哈”。说完把书往摊子上一放,三步并着两步赶快往船上走。
几十年过去了,往事仿佛就在昨天,回首人生几十年走过的路,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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