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的月光,是您二老寄来的信
今夜的月亮太满了,满得像您二老当年总为我盛满的那碗桂花粥,连空气里都飘着温温的甜,可这甜里藏着的空,却让我攥着筷子的手,悄悄红了眼眶。
阳台的旧藤桌还摆着当年的模样,左边是父亲爱坐的竹椅,椅脚还留着他修自行车时蹭的机油印;右边是母亲常倚的木凳,凳面上还绣着她没绣完的玉兰花。我把两个月饼摆上去,五仁的给父亲——他总说这馅有嚼头,豆沙的给母亲——她总把豆沙馅挖给我吃。月光落在月饼上,像您二老当年怕我烫着,特意吹凉的模样,可如今,再也没人会把月饼掰成小块,递到我嘴边了。
厨房的橱柜里,还放着母亲腌桂花的玻璃罐,罐口的糖霜结着薄薄的晶,是去年中秋她亲手封的。我打开罐盖,桂花香涌出来,瞬间裹住了我——就像小时候我赖在厨房,母亲总把刚炒好的瓜子,一把把塞进我兜里,说“多吃点,垫垫肚子”。可现在,罐子里的桂花还香,却再也没人会在我身后,笑着说“慢点儿,别撒了”。
父亲的旧收音机还摆在窗台,我拧开开关,滋滋的电流声里,飘出当年他常听的评剧。月光顺着收音机的缝隙钻进去,落在他贴的标签上——那是我小学时写的“爸爸的宝贝”,字迹歪歪扭扭,却被他留了这么多年。我把耳朵贴在机身上,好像还能听见他跟着调子哼唱的声音,低沉又温暖,可转过头,空荡荡的屋子,只有月光陪着我。
月亮越升越高,我把窗推开,让风把桂花香送得远些。我对着月亮轻声说:“爸,妈,中秋快乐。”风裹着月光拂过我的脸,像母亲当年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又像父亲当年的话,温温的,落在我心上。我知道,这满夜的月光,就是您二老寄来的信,字里行间都是没说尽的牵挂,正轻轻抱着我,就像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