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走上井冈山,向往红色根据地
井冈山是活着的纪念碑,竹海如碑塔讲述沉默往事,信仰如种子深埋土壤终成翠绿。烈士姓名在光里闪耀,历史在柴米油盐间呼吸,映山红为不灭精魂捧出滚烫热血。
夏天的井冈山,便觉山气迥异,浓稠的肃穆感浮升在空气里,压得人屏息敛声。青石铺就的山阶层层叠叠,每一级都如历史书页般厚重,脚下所踩踏的,仿佛不只是石阶,而是些默然无声的往事,沉重地铺展在面前。
山中竹林密布,竹节在拔高时发出骨裂般的脆响,随风摇荡的绿浪翻涌着,遮天蔽日,只偶尔漏下几缕稀薄的光线。我沿着小路踽踽而行,竹影摇曳,恍惚间,仿佛竹海里悄然浮起一座座绿色的碑塔——竹是山立着的纪念,比石碑更能讲述沉默的往事。
黄洋界上,雨雾缭绕不去,时而迷濛得如纱帐笼罩,时而豁然开朗,露出对面陡峭的山峰。当年那场惨烈的厮杀,已沉入山石的肌理之中。如今,只留下几尊生锈土炮,寂寞地守着苍苔覆盖的工事遗迹,似乎仍然在无声地诉说。我久久伫立,耳畔松涛阵阵,如同山的心跳,奔流在血管深处;风又吹过,分明也吹响了远处隐隐约约的军号声,飘渺而真切地回荡在历史的缝隙里。
踏进烈士陵园,石阶在脚下延伸,层层叠叠地通向高处,仿佛要通往天空。阳光刺穿厚云,骤然洒落下来,纪念碑挺立眼前,其上镌刻的姓名在光里闪耀着。我忍不住伸手,指尖拂过冰凉石面,名字的凹痕里仿佛渗入了指纹的温度——那一刻,我忽然懂得,信仰是种在地里的种子;它深埋于土壤,终将破土而出,长成一片无法被风雨扑灭的翠绿。那名字不是墓碑上冰冷的符号,而是根植于泥土深处,最终勃发为不可扑灭之青翠的种子。
下山时,雨雾渐收,山形愈发清晰起来。回头再看,井冈山依旧在身后沉稳地站立着。它不只是一片山,山竟是活着的纪念碑,由血肉、泥土、岩石和竹木共同铸成,刻满了那些沉甸甸、不可磨灭的名字。
这山用满坡的映山红告诉我:当人真正将自己化入土地,那么土地便有了灵魂,山便成为永存于世的呼吸——年年岁岁,那映山红总会如约而至,开得漫山遍野,灼灼其华,是大地在春天里,为不灭精魂捧出的滚烫热血。